新冠疫情夏天能结束吗警告秋冬可能迎来第二

今年2月份，国内疫情一度非常严重。当时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演讲时，表达了对中国抗疫的信心，还鼓舞民众说“美国会没事儿的，因为病毒会随着天气变暖而消失，到了4月份就好了”。

然而，病毒不随人愿，4月份的美国正面临最严重的疫情。

截至4月18日，美国确诊人数高达近70万人，病死约3万多例[1]。美国总统“想在复活节让全民返工”的愿望没有实现，疾病防控的程度反而加强了很多，开始推荐全民外出戴口罩[2]。

这里有一个有趣的小插曲——美国疾病控制中心（CDC）起初并不推荐健康人戴口罩。但因为近期一些科学研究[3-5]证实了口罩能有效预防呼吸道疾病，才开始推荐外出佩戴口罩。

但因为口罩短缺，CDC还给出了如何自己在家缝制口罩的“手工指南”[6]，比如下图就是用T恤免缝纫自制“口罩”。

（美国疾病控制中心提供的免缝纫口罩自制图[7]。

作者翻译）

且不说这种“口罩”有没有效果，很多人连缝制口罩也没有，外出时就直接用三角巾、围巾捂住口鼻，顿时像穿越到武侠世界，个个都是蒙面大侠。

再回到正题——新冠病毒真的会随气候转暖消失吗？

说到这，很多人会习惯性跟年的“非典”类比。但新冠病毒已经开始了全球大流行，很可能会成为第5个季节性流行的冠状病毒（其他4个是每年冬季引起普通感冒的冠状病毒）。

我们会面临一个疫情更严峻的秋季吗？很有可能。

今天我们就来看看，为什么新冠病毒这么难对付。

对新型冠状病毒季节性的2个误解

误解1：“年随着天气转暖，‘非典’自行消失”

年的“非典”病毒，恰恰就在天气转暖的六七月份，奇迹般地从人群中消失了，但至今没有再引起过流行和疾病爆发。

这一印象让很多人认为，新冠作为“非典”病毒的近亲，在北半球转暖的未来几个月里，也会自行消失。

但现在可以看到，新冠病毒不仅在亚热带和温带国家传播，在一些热带地区（马来西亚气温常年在23℃~33℃，3月仍然出现了大暴发）和处于夏秋季的南半球地区（澳大利亚、新西兰等国家）也正大肆流行。

（马来西亚宣布“封国”前，大量居民逃往新加坡。来源：路透社）

这些现实，让“新冠会随气温升高而消失”的言论不攻自破。

实际上，“非典”并不是自行消失的，有几个因素影响着它的消失。

首先最重要的是，在“非典”疫情暴发的几个地方（如中国大陆各城市、中国香港，新加坡，越南，泰国，加拿大等）都进行了极度强烈的公共卫生干预。

比如：隔离病人、隔离易感人群、停工停学等大量的努力。

这些措施之所以对“非典”防控效果特别好，是因为“非典”的患病者就是传播者。传染性最强的人，基本上都有严重症状，所以隔离了病人就能遏制传播。

（年8月16日，医院最后一批非典患者将出院，医护人员打出胜利手势。来源：新华社）

但新冠不一样，有很多无症状传播者[8]，导致这些防控效果有折损，这时让更多人戴口罩是明智之举。

其次，“非典”病毒只有一次或者少数几次是从野生动物传染给人的，后续并没有再发生动物传人的情况。

最后，季节性（比如湿度和温度）可能对“非典”病毒传播有影响，但因为流行期较短，并没有充分证据表明这些因素的影响有多大。

误解2：“引起普通感冒的冠状病毒都是季节性，夏季几乎没有传播，所以新冠病毒也一样”

引起普通感冒的有四种冠状病毒，分别是OC43、HKU1、E和NL63。

但我们不知道，新冠病毒和这些病毒的行为有多相似。如果非要类比，其行为可能和基因信息最接近的OC43和HKU1更像。

但这些季节性冠状病毒在人群中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，在人群免疫力和传播性等方面，和“新混进来”的病毒并不相同。

所以，如果只根据其他同类病毒来预测一种新型病毒的行为，这就只是没有确定因果关系的猜测，无法得出定论。

影响病毒行为的4个因素

在温带地区（比如中国和美国的大部分地区），许多呼吸道病毒有“冬季高发、夏季微弱”的季节性。

而科学研究发现，这种季节性现象主要受4个因素的影响。我们对于这4个因素的了解，将有利于我们对新冠病毒的季节性推断。

因素1：环境的温湿度

在冬季，室外空气较冷，且室内和室外的空气通常都比较干燥，这些环境因素对一些病毒的行为会有影响。

比如，对于流感病毒，实验室研究表明，绝对湿度（空气中水蒸气的量）会严重影响流感的传播，而干燥的条件更有利于流感病毒传播[9]。

之后对美国和越南流感的流行病数据分析，也得出了和实验室数据一致的结论。

而且，越南的数据不只有流感，还包括其他引起类流感症状的病毒。这说明，其他呼吸道病毒可能也有类似的规律：干燥的条件更有利于传播。

但目前除了流感，还没有专门的研究去解答“湿度是否对冠状病毒或其他呼吸道病毒有影响”。

而环境对病毒的影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。

在某些非常潮湿的条件下，特别是在热带地区，极度潮湿可能有利于流感的传播[10,11]。

（环境的温湿度对病毒传播可能有影响）

但对于冠状病毒，湿度与传播的关系还不清楚。

目前初步研究表明，新型冠状病毒在中国湿度不同的地区，和在赤道附近的热带、亚热带地区都有广泛传播。

这或许说明，湿度和温度对新冠影响不大，疫情在夏季减弱的可能性比较小。

但话又说回来，万一2、3月份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并不能真正代表温带地区夏季的情况呢？

比如日晒时长、阳光紫外线辐射强度等等，这些因素对新冠的影响都是未知数。

因素2：人类的行为

在寒冷的冬季，人们户外活动较少，长时间待在空气不太流通的室内，而且还比较拥挤。偏偏病毒就喜欢这种“人多的密闭空间”。

（密集封闭场所对病毒传播较有利）

特别是学校（包括托儿所）这种密集环境，是许多传染病传播的场所，而冬季的学校更是呼吸道病毒传播的高峰期，比如水痘、麻疹和流感病毒。

一个著名的例子是，美国年的大流行流感H1N1，在夏天大大减少，但在9月迅速再次回升。

为什么会这样呢？其实主要和学校夏季放假和秋季开学有关。

所以，年的流感大流行中，关闭学校就会能有效防控流感[12]，全民停工隔离没那么必要。

但学校对于新冠的影响还不清楚，目前被确诊的儿童、青少年也不算太多。

一种猜测是，儿童、青少年相比成人不那么容易被感染，那么他们就不会造成大量传播；

也可能他们被感染后不会出现严重症状，甚至是无症状感染者，但仍然可以传播病毒（比如深圳一家7口的案例，10岁的儿子是无症状感染者，而7岁的女儿未感染）；

或两种情况兼而有之。

所以，我们并不知道学校停课、寒暑假是否对控制新冠的传播有效果。

但为了万无一失，只能采取成本较高的全民隔离来防控新冠。

因素3：人体免疫系统的变化

在冬季，人的免疫系统状况可能普遍比夏天差。

一种解释是，这可能跟昼夜规律调节激素褪黑素有关，它具有一定的身体机能以及免疫力的调节作用，而光照周期会随季节变化。

比如冬季有季节性抑郁，可能跟褪黑素有关；而人的免疫细胞上也有能识别褪黑素的部位，研究发现，这些免疫细胞夏季数量较高，而冬季较少[13]。

另外，人体内的维生素D水平也和紫外线暴露强度有关（夏季较高），可以积极地调节免疫系统。一项高质量的荟萃分析发现，补充维生素D可以减少急性呼吸道感染的发生率[14]。

但维生素D也不是影响免疫力、减少呼吸道感染的唯一因素，免疫力的季节变化还需要更多证据支持。

因素4：易感人群比例

最后，即使病毒传播没有任何季节性变化——假设病毒一年四季的传播行为都一样，传染病的流行也会自然地以指数方式上升、再趋于平稳、然后自行下降。

这和人群中的易感人数的占比有关。

在病毒流行早期，人群普遍易感，每个病人都会传染1个以上的新病人，所以新增感染数会呈指数上升；

随着人群中易感者比例的下降，一个病人平均只传染1人，新增感染达到峰值；

当人群已经产生免疫，易感者很稀疏时，平均每个病人只能传染不到1人（有的完全传染不出去），所以新增感染数最终会下降。

这就相当于一场森林大火，当树木都快烧光了，没有了易感人群，疾病也会消失。

（当人群中易感人群（蓝色圆点）变少时，疾病流行会自行消失。来源：作者提供）

不过，即使已经产生“群体免疫”，随着时间推移还会出现新的易感人群（比如刚出生的孩子，从没接触过病毒，没有建立免疫力；或感染后的人免疫力消退等）。

于是，随着病毒和人群免疫长期的不断角逐，病毒也“学会了机会主义”：

在易感人群较少的情况下，病毒“专挑”温湿度适宜、人类聚集在密闭场所、及人体免疫力偏低的时候（比如冬天）引发传染病暴发，因为这时候条件对自己最有利，感染的人才会最多。

所以，它每年都在同一时间流行，形成了季节性。

总结一下：

新型病毒在进入人群后，起初因为人群普遍易感，很容易引起大爆发；

但当它在人群中流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后，易感人群减少，加上其他季节性因素相互作用，就只在对它最有利的季节流行。

但是请注意：

季节性传播的病毒，如果发生了较大变异，很多人又会对它普遍易感。这时候，哪怕不在“高峰期”，也能引起大暴发。

所以“新变装“（指病毒发生很大的变化，人体之前建立的免疫力不再有保护力）的流感病毒，会因为人群易感而在正常流感季节之外传播。

还是以年的H1N1为例：

大流行是从非流感季的4月末开始，在夏天稍微平静下来（因为其在儿童青少年传播较多，暑假停学期间病毒传播会减弱），但9月~10月又反弹。等冬季正常流感季到来，正好是它的“主场”，于是暴发到了最大程度。

所以，季节对新病毒没有明显限制作用。疫情暴发可以在非流行季开始，夏季可能变弱，但并不代表它会就此收手。

只要人群中还有较大比例的易感者，等到下一个有利季节（如秋冬季节），就可能出现更大的疫情暴发。

新冠会在秋冬卷土重来吗？

我们如何防范？

对于新型冠状病毒，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，但我们假设它和近亲季节性冠状病毒（OC43和HKU1）相似，“在冬天的传播效率可能比夏天更高”。

但由于它是新病毒，整个人群几乎毫无免疫力，即使在冬季以外也更容易传播。

所以，季节变化可能对控制病毒有微弱帮助，但不太可能让它完全停止传播。

和之前的流感大流行相似，新冠也可能呈现这种趋势：

第一波病毒来袭后，随着防控措施的开展，夏季稍微弱下去，但秋冬的第二波病毒可能变本加厉。

但目前还不能肯定“第二波新型病毒会出现”。因为还不知道第一波病毒有多少人已经免疫，免疫力能持续多长时间；也不确定冬季是否真的更有利于传播。

假设新型冠状病毒有季节性，我们需要采取怎样的措施呢？

很多人会说，打疫苗！

理论上是没错的——疫苗是最有效的建立群体免疫、减少易感人群的方法。但从疫苗研发的时间线来看，至少要等年夏天才能出来。今年秋冬，我们并没有疫苗保护。

除了疫苗外，我们还能做些什么？

1、弄清楚儿童和青少年是不是重要的传播者

在疫情早期，人们认为“儿童不容易感染新冠”，但深圳的最新研究发现

[15]，儿童感染新冠的可能性与成年人相同。

因此，现在需要回答的问题是：他们是否容易传播病毒给他人？

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，那么秋季关闭学校将是有效阻止第二波暴发的防控措施。

2、大范围抗体检测，估计人群的群体免疫

如果已建立免疫的人比例很高，第二波暴发就不会那么让人担心。

但我国早期防御强度极高，所以湖北之外的地区，感染比例可能很低，易感者比例就很高，那么，第二波暴发可能比较严重。

以上都是推测，还要看近期国内打算开展的大范围抗体检测结果如何。

3、个人防护

没错，这段时间大家在疫情期间培养的个人卫生习惯，比如勤洗手、咳嗽和打喷嚏用胳膊肘遮住口鼻、戴口罩、与人保持距离等，需要一直保持下去。

虽然看似已逐渐恢复正常生活，但大家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，未雨绸缪，因为秋冬季节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严峻。

所以，让我们期待最好的情况，但同时做好最坏的打算，才是万全之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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