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为文学为何文学王德威谈哈佛新编中国现
年前后,哈佛大学出版公司找到学者王德威,邀请他主编一套中国现代文学史,自此王德威和学术同仁开启了一场文学意义上的“冒险”。
在数年编辑工作中,王德威组织了全球位专家学者参与,以篇文章(繁体字版)构成了一部体例独特,长达千页的论述。为了适应不同文化背景的读者,这套《哈佛新编中国现代文学史》陆续出了英文、繁体中文和简体中文三个版本。
年6月,在英文版面世五年后,简体中文版的《哈佛新编中国现代文学史》在中国大陆出版发行,王德威认为它不应该再停留在年(英文版编写的截止日期),增加了新的内容,比如热门网剧《庆余年》(年)的原著作者猫腻分享自己如何受到《平凡的世界》的影响。
这部文学史一反以往文学史以大师、经典和历史事件来贯穿的线性书写,代之以一个个时间点和条目,将中国现代文学史的面貌以散点辐射的方式呈现出来。王德威希望这样的方式可以将时间和意义显现不同的交汇关系,从而爆发新意。
编写团队采用编年顺序,以一百多个关键时刻为切入点,把晚明文人杨廷筠(—)、耶稣会教士艾儒略(—)等的“文学”新诠作为开篇,展示了学界莫衷一是的现代文学开端的多种可能;止于当代作家韩松(—)所幻想的年西行漫记“火星照耀美国”,将目光投向未来。
在这部文学史中,王德威和同仁一起打破了文学由诗歌、小说、戏剧、散文四大文类组成的惯例,将墓志铭、演说、音乐、电影、报纸、语文课和网络文学纳入了文学史的范畴,拓展了文学的边界。
学者陈婧祾是《哈佛新编中国现代文学史》的助理主编,她认为时代在变化,文学也在发展,文学并不具有本质性的形态。今天被视为经典的《荷马史诗》,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以口传的形式存在,而并非可以阅读的文字。
有一天,陈婧祾给小表妹念起了温庭筠《菩萨蛮》的词句“小山重叠金明灭,鬓云欲度香腮雪”,熟悉古典文学的人自然知道这首词是《花间集》开卷第一篇,但表妹却说她会唱这首歌,这是电视剧《甄嬛传》的插曲。陈婧祾说:“我不得不感慨,如果不是这样一部大热的电视剧,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会知道有这样一首词的存在。当原本被传唱的词重新变成歌词的时候,它就是我们现代生活的一部分。”
因此,不论是“字幕组”的网友试图用古典文学里的字句翻译一部印度的电视剧,还是人们在网络上热聊《梦华录》或者《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》这样的流行剧集,这些看似“不入流”的事物,都是文学史的一部分。在她看来“文学的意义恰恰在于它是人生活的一部分”。
复旦大学中文系学者陈思和为《哈佛新编中国现代文学史》书写了《重写文学史》一章,回忆自己和学者王晓明于年7月在《上海文论》杂志发起“重写文学史”专栏的过程。
他认为,如果说年提出的“重写文学史”的口号,算是建议开窗户,那么王德威的文学史就是在旧房子的旁边,集中海内外各门各派建筑工匠,建造起一座新的大厦。
王德威沿用了海德格尔“世界中”的观念来形容现代中国文学的发展,认为“世界中”的中国现代文学不仅仅意味“中国走向世界”,更是一个意义复杂的、涌现的过程。
熟悉文学史的读者也会发现,尽管内容十分丰富,这本新编的文学史似乎存在明显的“疏漏”——就连鲁迅的作品也仅仅涉及《狂人日记》和有限的杂文,当代作家里也仅触及到莫言、王安忆等少数作家。但对于王德威来说,这种“不求全”正是他所致力思考、想象历史的方式。他认为这部文学史的重点在于“经过文学史的角度记录、观察中国追寻现代性的起伏与得失”,而不仅仅是关于一个名为“现代中国文学”的学科史的介绍。
王德威希望有心的读者可以透过书中草蛇灰线的布置触类旁通,把中国现代文学的故事接着说下去。对于他来说,这部文学史不再强求一家之言的定论,而在于投射一种继长增成的对话过程。他写道:“文学史所投射的巨大空隙成为一种邀请,有待读者一起参与,持续填充现实,更新观念。”
实践“文学性”,是一种有意识的“书写”历史姿态。
南方周末:年6月,你作为主编的《哈佛新编现代文学史》在中国大陆出版,你在导论中写道,这部书是近年英语学界“重写中国文学史”风潮的又一尝试。英语学界“重写中国文学史”的现状是怎样的?你怎么理解这种“重写”的意义?
王德威:文学史需要重写,尤其“文学”作为承载历史的符号,更多了一层自我反射的意义。一般文学史强调大叙事,以大师、经典、事件作为起承转合的论述。
《哈佛新编中国现代文学史》尊重大叙事的历史观和权威性,但同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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